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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谈英格力士选角 陈冲的随笔《将美丽带回人间》近日发表在《上海文学》2月刊,她在文中回忆了《英格力士》的选角故事:与王传君一见如故、在袁泉一棵树上吊死、霍思燕帮杜江争取角色…
“王传君在一天里读完了小说,然后自己买了机票就来了北京。他不修边幅,中分的长发遮盖了半个脸颊,唇上和下颚留着短而浓密的胡子,完全跟同辈的“小鲜肉”们分道扬镳。
我们用上海话聊天,一见如故。我们聊了各自的生活和阅读,记得那时我正在看冯骥才的《一百个人的十年》,重温特殊年代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悲剧。王传君随身带了野夫写的《江上的母亲》,写了作者的母亲为了孩子,决绝地消失在了江水里。当时王传君的母亲患癌症去世不久,好友乔任梁也患抑郁症自杀了,他陷在悲痛和沉思中,已经很久没有接戏。虽然谈话很少提到《英格力士》,但我们触及到的爱与失去,正是我永远的也是唯一的主题——我的一切创作仿佛都是在企图留住爱,企图承受失去。其实所有的艺术都是欲望的升华,来自对生命的爱、对另一个人的爱、对人类的爱。哪怕最愤怒、最黑暗、最悲痛的艺术也来自于爱——如果没有失去你的所爱,你怎么会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刘爱妈妈的角色——从读小说和写剧本的时候开始——在我脑子里就是袁泉。春节我回上海探望父母期间,与正在拍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的袁泉见了面。她给我的感觉安静严肃、柔中蕴刚,气质和外形自带某种浓郁的色彩。虽然工作了一天面容有些疲劳,但是目光散发出一股顽强的生命力。我确信了这个角色非她莫属。
春节后回到北京,袁泉穿着牛仔裤大毛衣,素面朝天地来到工作室。她跟我说,读小说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刘爱妈妈是我,而不是她自己。我说,这个人物让我想起我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内心隐藏了那么深厚的忧伤、温柔和渴望。袁泉说,她在《没有别的爱》中演了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魔,长期陷在阴郁中不能自拔,现在希望演些轻松的人物,而《英格力士》又是一个沉重的题材。我说,我要拍的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时代虽然沉重,但它因为爱得到救赎。艺术的救赎价值在于,它有可能——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刻——将美丽带回人间。她问,剧本出来了吗?我说再过几天就可以给你了。其实当时我已经完成了剧本,但是突然失去了给她的自信和勇气。当晚,我又把刘爱妈妈的戏仔细修改了一稿。
袁泉一直没有明确答复。那两个月有不少明星毛遂自荐,想来扮演刘爱妈妈的角色。但是除了袁泉我无法想象别人,只好在一棵树上吊死。有时候找演员简直像在谈恋爱,一旦陷入爱情,渴望的对象很难被另一个人替代。”
“听到霍思燕有兴趣来扮演黄旭升妈妈的时候,我马上安排了与她见面。正好我们刚定了演黄旭升的项玥雯(雯雯),她俩长得很像母女。小霍说话的模样生动妩媚,举手投足都散发出性感的魅力,令工作室里所有的小伙子喜欢。聊天时,她多次把话题引到老公杜江的身上:他刚拍完《红海行动》从摩洛哥回来,他在拍片时受了伤,他为了角色每天健身……慢慢地,我意识到她原来是在用自己当诱饵,推荐老公来演王亚军。
第二天,我见了杜江。他有健美的体魄、无辜的大眼睛、干净的板刷头、阳光的笑容。这个英俊的暖男很有魅力,但不是我想象中的英语老师王亚军。
我约了霍思燕在我下榻的酒店见面,她开门见山地说,经纪人劝她不要接黄旭升母亲的角色,演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妈,还是个配角,往后的戏路就变窄了。但她回经纪人说,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杜哥争取个角色。我跟她分享五十年代上海风尘女参加兵团的故事,解释了我将如何呈现这个人物,并答应把黄母的角色改得更加丰满。聊到凌晨,她终于被说服了,唯一的要求是这角色得有个名字,不能叫黄母。我当场就给她起名“张永红”。我说,永红听上去既像名妓,也有当年革命名字的感觉,也是祝你永远走红的好意头。小霍听了直笑,然后叹口气说,唉,我就知道今天来会被你搞定的。
事后我们谈论起霍思燕为了老公牺牲自己的事,何毓文说,我好像又相信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