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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的感觉其实很迷人,就像一个人慢慢长出神经、拥有感官。在某个无聊的午后,突然闪回到小时候趴在长辈床头看书的记忆。那些书上的文字关于体制领导、婆媳矛盾、大跃进、开国元勋、中南海野史、毛邓江家事等等。小时候看不懂,只觉得奇怪为何有些人出现频率那么高,有些人的故事也不够有趣,还不如书底的笑话或四格漫画。那时的我怀着蒙昧的天真,愚蠢地扫所有老师的兴,连为早教科普而画的庄子漫画也看不进去。
而如今这些刊物已经不翼而飞,投稿的人和读者都慢慢流失,或成为坟下白骨,或化作噤若寒蝉的黔首。中国人用自身经验不断验证着:统治者的耐心越来越少,日子是越忍越艰难。小时候读的书没能带给我快乐或启发,因为我的启蒙读物是机关干部的太平歌谣和中年男人的武学杂谈。在我人生最天真、最质朴、最鲜嫩的时候,这些书籍为我二十多岁的思想打下基石。故而我看到长牌会想到皮带,看到办公桌会闻到高档香烟的氤氲,看到风韵犹存的三四十岁女人会想到她妆容下消逝的青春和强颜欢笑的生活。
这些经历让我对文字产生呕吐感。我现在才迟钝地觉得,早早认字并非好事,过早聪明也非福气。清醒地看人媾和与懵懂地看人交易其实无异,反而会让你越活越恶心,越活越与世难容。
天下有至乐无有哉? 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 今奚为奚据? 奚避奚处? 奚就奚去? 奚乐奚恶?
想起那本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可能生活的问题从来不是智慧是否会导致人的邪恶与哀伤。事实上,灵性觉悟如死亡一般不可被抵挡。上帝比人类更漫不经心地对待哲学,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因为疾病横死失去智慧,我们甚至可以将智慧带入棺材刻在墓碑上,但在这宽容世情之下隐藏着的是更无法逃避的本质:人究其一生都会被逼着面对自己。我们的精神发达高尚,我们的肉体原始矮小,当行为无法赶上思想的觉悟,人对自身的厌恶便会如地狱一般对自己实行裁决。
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有可以活身者無有哉? 今奚為奚? 奚避奚處? 奚就奚去? 奚樂奚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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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码: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